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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杨柳岸晓风残月(上)

4杨柳岸晓风残月(上) (第2/2页)

萧可冷淡淡一笑:“人总是要死的。只有看不开、放不下的那部分人才有对死亡的恐惧。如果看透一切、无牵无挂。今天死或者千年之后再死。有什么不同。”
  
  她的话。迹近佛家“四大皆空、万事皆空”的颓废理论。
  
  “苏伦姐还说过。。唔。算了。还是明天在电话里由她亲口向您说吧。我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传声筒了。”
  
  萧可冷有些扫兴。似乎对“生与死”的话題意犹未尽。她还这么年轻。如果不是有金纯熙“功高震主”的遭遇在前。她正该是尽情享受生命和爱情的花样年华才对。
  
  我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。尽量抛开那些沉郁厚重的心情:“小萧。天快亮了。你在这里休息一下。明天再谈。。”顿了一下。我接着补充了一句:“谢谢你能过來。谢谢你向我坦诚一切。”
  
  她的身世是个巨大的私人秘密。事关自己的未來生死。能向我说出來。可见对我的信任。
  
  我走出房间。反手关门时。不免一下子想起在埃及沙漠里。与苏伦同处一个帐篷。对床而眠的日子。在男人眼中。苏伦堪称是个百分之百完美的女孩子。漂亮、睿智、富有、果敢。几乎融合了男人们欣赏的全部优点。唯一的遗憾。她始终不能让我怦然心动。偶尔的几次。也只像微风拂过湖面。涟漪起落。最长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。
  
  她很好。我也喜欢她。但却绝不是大学时憧憬过的狂野热烈的爱情。
  
  关宝铃的房间依然亮着灯。她侧坐的剪影清晰地打在纸门上。把门扇上原來绘着的一幅山水樱花图衬得黯然失色。
  
 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下。看着她的影子。她是第一个令我刹那间心动的女孩子。越是无法得到。心里的渴望便越是加倍炽烈。
  
  她忽然站了起來。缓缓地踱到门边。抬手搭在门扇拉手上。一瞬间。晦暗幽深的天空。仿佛一下子变得清新高远起來。让我有与红颜知己“秉烛夜游”的冲动。甚至忘记了大亨、苏伦或者萧可冷的存在。
  
  “如果她出來。我会不会彻底地向爱情投降。吐露自己的心声。”一遍遍地在心底里问自己。掌心里突然变得汗津津的。喉头也情不自禁地连续哽动着。我承认自己非常紧张。因为马上要面对的。可能是自己今生不该错过的一次姻缘际会。
  
  她并沒有真的开门出來。隔着门扇上糊着的那层浅褐色的木桑纸。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。转身回去。从桌面上拿起了什么。再次回到门前。
  
  我看懂了。她拿的是一只纤细的毛笔。沉思了一会儿。洒脱地挥笔。一行草书跃然于纸门上。传媒方面。曾无数次以激赏的口气报道过她在书法、古体诗、填词作曲方面的天赋。并且港岛的富商豪绅。往往会附庸风雅地到她的寓所去千金求字。借以讨好大亨。
  
  这行字写的是“杨柳岸晓风残月”。出自北宋柳永“雨霖铃”词里的一句。我忽然领悟了她此刻的心思。心里一会儿是迷惘无奈。一会儿又是激动难抑。“雨霖铃”是深情描述男女离别时依依不舍之情的千古绝句。她能写这一句出來。无论本意是不是写给我看。都能代表她此刻怅惘依恋的心情。
  
  一分钟后。她退回桌前。灯忽然熄灭了。
  
  萧可冷那边的灯早就熄了。此刻的我。忽然陷入无边的黑暗里。凝立不动。脑子里反反复复吟诵着那首“雨霖铃”的一字一句。陷入单相思的两个人。中间相隔的阻碍。大概就像眼前的这层木桑纸一样。一挑便破。但任何一方却都沒有挑破它的勇气。
  
  我突然想高歌狂啸。把这些年老成稳重的外壳伪装全部脱掉。拿出年轻人破釜沉舟、孤注一掷的勇气來。向关宝铃表白。把大亨抛到一边去。只求片刻间两情相悦的欢愉。
  
  空气中若隐若现地飘浮着一种淡淡的甜香。我分辨不清香气是否來自于关宝铃或者萧可冷身上的香水味道。猛然吸了吸鼻子。脑子里竟然有了轻微眩晕的感觉。顿时飘飘然起來。
  
  那是一种奇异的花香。春天尚早。北海道最负盛名的樱花还沒有孕育花苞。哪里來的花香。并且这种香气有让人莫名亢奋的感觉。虽然熬了大半个通宵。身上却突然间充满了年轻激荡的活力。
  
  我忍不住跨上台阶。把手伸向关宝铃的门扇把手。那扇门想必是沒有反锁的吧。如果她也对我有情。应该会给我机会……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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