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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青春断代史(三)

第三章 青春断代史(三) (第2/2页)

她为数不多的,这样没余地的语调我不喜欢,这让我有盲从感,我问:"谁?"
  
  "问这么清楚干吗?"她笑起来,拍拍我:"见到就知道了。"
  
 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逛街,逛累了就坐进肯德基,看夜幕一点点沉下来。到地方时,车站已是灯火通明。大块玻璃,钢筋铁骨,夜色中有透明的质感。
  
  我们等的这列车,L打头,绿皮厢,见车就得让,另散客众多。慢、脏、挤,选择它就是选择十几二十小时的折磨。
  
  不过的确,年尾将至,铁路上可供选择的不太多。骆婷说这位同志从西安回来,只有这么一趟可以坐。我对这个不知何许人也深表同情。
  
  火车到站停稳,乘客陆续出来,黑云压境一般,人头攒动。
  
  转眼间站台上满是人。骆婷四下里张望,我还没来及问一句,她的视线已经顿住,然后她快步走了过去。
  
  我的目光跟着她,到一个男人身边。
  
  这个人个子很高,背一个牛仔包,线条硬朗的脸庞。
  
  眼熟呐。
  
  看起来也不像骆婷的男朋友,哪有恋人小别重逢彼此一点接触没有,站那儿光是说话的,暧昧阶段的都不会这样。
  
  再说,她让我跟来,算怎么一回事呢?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。
  
  这时骆婷转头,招手让我过去。
  
  "我跟你提过,齐享,齐师兄。"她说话的时候我看看她,不知道是冷还是光的缘故,她脸色有点发红。
  
  对了,我糊涂了,原来是他,已经是第三次见面--虽然每次这位的样子都有变化。此刻的他,风尘仆仆,像游记里的独身上路者,或者是西部浪漫小说中,不可或缺的那一位,再或者,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。
  
  总之,不是我上次见到的法律界未来骄子,也不是月光底下,独自神伤的青年。
  
  而无论如何,眼下他只是个对我没有印象的男人。在骆婷介绍完"这是庄凝,我们的小师妹"之后,他伸手和我浮皮潦草地握一握,视线甚至没怎么在我身上停留。
  
  我缩回手收进口袋,在心里做了一个鬼脸,哼,骄傲什么呀。我的沈思博也有那么多女孩子宠,他还是那么礼貌又温和,您这样的?歇歇吧。
  
  "煮干丝,蟹黄蒸饺,粉蒸排骨,鸡汁小馄饨,三位请慢用。"服务员收起托盘,离开。
  
  我面前是熬的很浓的鸡汤,加了一点紫菜、芫荽和虾米,馄饨皮几乎透明,香油在汤面开了碎花。
  
  冬日的夜里,饥寒交迫,面对这一碗全城闻名的小馄饨,简直要感动的掉下泪来,坐在对面的齐享隔了这一层袅袅热雾,在我眼里都显得柔和不少。
  
  骆婷在我的左手边,手指停在勺柄上,目光却不在食物,而在对面的男人:
  
  "回来以后,有什么打算?"
  
  "再说吧。"
  
  "有没有想过去那边发展?"
  
  齐享看上去,是笑了一笑:"怎么可能。"
  
  "怎么不可能。毕竟......也许,你们......还有机会......"
  
  我从来没听过骆主席说话这样吞吐,这样犹疑。
  
  "别说了。"对方语调很淡,截断她:"都过去了。"
  
  一时席间很静。
  
  "对了齐师兄,我上次去看你的模拟庭审。"我抬头说:"非常棒。"
  
  他转眼看看我,说谢谢。
  
  "我去之前以为没看头,我当没人愿意当辩护人。"
  
  "为什么?"
  
  "他是杀妻狂。"
  
  "哪个法庭宣判的?"
  
  "公论嘛,他律师的妻子,肯定从此也特别没有安全感。"
  
  齐享微微笑起来:"你大几?"
  
  "大一。"
  
  他点点头:"你转系还来得及。"
  
  "......为什么?"
  
  "以你的逻辑来说,世上刑事案的律师都是罪犯,民事案的律师身边也一定诸多麻烦。你何必一条道走到黑。"
  
  我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被噎这么厉害过:"那如果是现实里,你也会为他辩护了?"
  
  "看情况。"
  
  "比如?"
  
  "比如说公诉人是你。"他看着我道。没等我们问原因,他低头舀馄饨,一边慢悠悠接着说:"因为胜率会很高。"
  
  要不是骆婷拉我一把,我不一定能说出什么来,师兄有什么了不起,前学生会长有什么了不起,就可以随便鄙视别人的专业能力?
  
  我起身,去洗手间。
  
  "齐享。"骆婷的声音落在身后:"我是有事找你帮忙。"
  
  饭后服务员过来结账,我们三个都拿出钱包。骆婷对我瞪眼:"收起来。"
  
  然而齐享按住她拿钞票的手,低声道:"我来。"
  
  拍拍衣服站起来,刚走了两步,我听见齐享的声音:
  
  "这是你们谁的?"
  
  我和骆婷回头,他正俯身,拾起我座椅上一个淡蓝色的小物件。它有着长长的红丝线,原本应该安安静静待在我包中一个小口袋里。
  
  我想到售货女孩的话,立刻尖叫一声:"别碰!"
  
  然而晚了,他已经拿在手里,小巧的绸服在他漂亮的手指间,丝线耷拉下来,听天由命的样子。
  
  他直起身,把它递给我:"你的?"
  
  我瞪着他,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。我不是特别迷信的人,但这一刻忍不住会有这样的感觉--那个允诺,上天借他的手收回去,拒绝我痴心妄想。
  
  我一时非常非常沮丧,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  
  齐享看我没有动静,随手把它放到桌上,便要离开。
  
  "等等。"我咬牙,说:"你扔掉吧,多谢了。"
  
  我只能这样来表达我的愤懑。我的情绪全被冰封在那个念头上,世界一刹那褪了光--可我还怨不得他,怨了怕一语成谶。
  
  我明白这样多少不讲道理,但眼前这个男人,此时拥有我从未有过的讨厌。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,转身走开。
  
  我回到寝室,再次被阿姨严重警告,我认得你,你不是第一次晚归了,下次我真往系里报了。
  
  我累的一点辩解的心力都没有了,好吧,好吧。
  
  爬楼梯的时候她还在我身后说,现在的小孩子--句尾拖得意味深长。今天是个人就给我找不痛快。
  
  我在走廊就看见苏玛搬个凳子坐在灯光底下,这孩子一向再认真,也没必要坐这儿受冻。我说:"你怎么在这?"
  
  她翻翻眼睛,语气活像修女谈论娼妓:"里头,吵死了。"
  
  "曾小白又干吗了?"
  
  "你自己去看。"
  
  我就推门进去,每一根神经都被疲乏按捺住,说半个字都累,如今还要面临一场争端。我颓丧的想哭。
  
  门里的景象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。
  
  曾小白同学坐在翻倒的方凳上,痴痴看着一堆烛光:"哎呀,小~蝴~蝶~"
  
  谢端在旁边,手里拿着毛巾,一回头撞见我的瞠视,无奈地笑笑。
  
  曾小白又突然哭起来:"讨厌,讨厌死了......我有什么办法嘛......"
  
  谢端赶紧搂住她,柔声劝哄:"好了,好了,我知道,我知道。"
  
  我哭笑不得:"这怎么回事?演戏哪?曾小白,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?"
  
  谢端对我摇摇手。我过去坐下来,好大的酒味儿。
  
  "她怎么了?"
  
  谢端犹豫地看了曾小白一眼,后者现在反而成了局外人,我们谈什么都不在她的注意力以内,她也不参与。
  
  "她在街上看见国旗手和别的女孩子了。"谢端小声说。
  
  "他们不是早就,分手了?
  
  谢端轻轻叹口气。"算了,我来。"我把椅子搬近那个醉酒的姑娘:
  
  "曾小白,不闹了成不成?"
  
  她把脑袋埋在手肘间,呜呜咽咽的,像个可怜的小孩子。
  
  "真伤心了?别这样,男的有什么了不起。"
  
 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虚弱,没有说服力。我今晚一直郁郁,就为了感情上那么一点不详。我拿自己的没出息都无法可想,我给这个哭泣的姑娘哪一门的励志教育?
  
  于是我换了语气:
  
  "要不然,咱也去再找一个?--你说吧,"我再凑近一点,说:"要什么样的,我打昏了给你拖过来。"
  
  接着对谢端摆摆头:"端端,去,把我们寝室拖把拿来。"
  
  如果没有记错,那是我第一次叫她端端。她怔了一怔,然后咬着唇,想笑又不好意思。
  
  隔了一小会,曾小白从自己的臂弯里抬头,眼泪还在纵横流淌:"那我要小布。"
  
  小布者,布拉德皮特是也。
  
  也是个听哄的好女孩啊,声音还哽着呢。我说:
  
  "没问题,连乔治克鲁尼一起打包,后者我自己留着。"
  
  曾小白强打精神笑了一笑,然后重又埋下脑袋,声气微弱地凭吊。谢端紧紧挨着我坐,另一只手轻柔地拍抚她。
  
  不知什么时候苏玛也进来,我们围着小桌,默默陪着曾小白,看彼此烛光里神色柔软,妥帖了然--无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,在这个沮丧及伤心的夜晚,我们四个性格迥异的姑娘,这一刻,相互终于达到了一点谅解、从容和共融。
  
  这晚上我做噩梦了,沈思博家里人让他相亲,对方是个有小雀斑的,又瘦又白的小女人。然后他们两家一起吃饭,和睦欢快,沈思博竟然也非常配合,我叫他他都听不见。
  
  我第二天从醒过来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,昨晚那一场昏暖的温情脉脉,被一地冬日清晨发白的阳光偷换。
  
  而我的情绪还没从梦里爬出来,时时沉浸在想恸哭一场的冲动里,刷牙的时候看见自己如同被盐码过,白的发虚,眼睛是肿的,嘴唇是青的。非常的哥特。
  
  我走出寝室楼,太阳晒的我有点昏沉。抬头看看对面,沈思博宿舍窗门紧闭,我对着那儿皱皱鼻子。
  
  他可能还在睡觉,不晓得他已经在梦里,莫名其妙辜负了我。
  
  而且还那么具体,小雀斑,哼。
  
  我顶着浮肿的脸和恶劣的情绪去了小剧场,骆婷站在主席台那儿,正跟人讲话。那个人今天又变了样子,墨色偏军装式的长外套,一张脸清秀白皙。
  
  "庄凝,你过来。"骆婷对我招招手:"今天齐师兄跟你搭戏。"
  
  "......"
  
  齐享看看我,没说话。
  
  "师姐。"我很少叫骆婷师姐:"我能不能辞演?"
  
  当然,我是私下这么跟她说的。齐享那会儿正拿手机坐在另一边,低声地不知在和谁通话。
  
  她看我一眼:"你能不能不添乱?"
  
  "我,我那个来了。"
  
  "又没让你干体力活。"
  
  扯谎都没用的时候,你还能怎么办呢?反正我是想不出办法来了。
  
  "他一个要毕业的人,跟着凑什么热闹。"
  
  "凑热闹?"骆婷声调扬上去又落下来,五线谱一样:"我好不容易请他答应友情客串。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,他经验又丰富,还可以帮我。"
  
  "要不你亲自上阵?"我不抱希望地问:"我打下手。"
  
  "......呃。"她隔了一会儿说:"那不合适。"
  
  事实证明,气场这种东西,的确是存在的。这次排练,只是换了一个人,竟然没几个小朋友再嘻嘻哈哈,突然间魂魄归位一般。连旁边唱歌跳舞的,都抖擞了几分。
  
  然而实际上齐享什么也没做,除了跟我一起念念那些不靠谱的台词。我还要帮骆婷忙一些协调和调度工作,他没事的时候,只是坐在一旁,散漫的,自我的--但就是没人敢再孟浪。
  
  后来我多少对他有所了解,他这个人就是这样,时常不讲话,坐哪里都好似有默不完的心思,有时候是真的有事要想,有时候只是懒得应酬。像杀伐决断的猎食者,平素却惯于养精蓄锐。
  
 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--
  
  我这个人懒,但一般人看不出来。他说这话时是在开车,转头看我,眼睛像黑夜里的流火,粲然却柔和。庄凝,你可不要告诉别人。
  
  当然,那是很久,很久以后的事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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