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二十章 重逢
正文 第二十章 重逢 (第2/2页)答案，他已经知道了。
世界上的值与不值，从来都无法判定，苏含玉不会离开清月班，哪怕在别人眼中，清月班只是一个颇有名头的戏班子，一如自己不会离开朝堂，哪怕在别人眼中，他是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。
“粉墙花影自重重，帘卷残荷水殿风。朱弦声杳恨溶溶，长叹空随几阵风……”数里开外，安乐坊戏台上碧瑶婉转唱腔引来阵阵叫好之声，浮华喧嚣，像是随风千里传开，令人恍惚觉得之前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线仿佛一场梦境，梦醒时分，一切如旧。
时光如白驹过隙，自那个事件之后已过了三月有余，江湖上事事纷乱，此起彼伏，在这三个月里，发生了很多事，其中有一件令身处临都的江湖中人都无比诧异，那便是连正道武林都无可奈何的振翼堂竟从武林帮派中除名。此事在临都闹得沸沸扬扬，然而却丝毫没有影响安乐坊与清月班，只除了两人。
苏含玉缓缓起身，负手踱到窗前，沉默不语。屋内熏香弥漫，烟雾缭绕，碧瑶坐在桌前，等着他说话。
“江湖上的事与我们无关，你也不需要太过在意袁鼎。”沉默良久，苏含玉转身给了碧瑶一个安抚似的微笑：“振翼堂毕竟是江湖门派，它的事情有江湖人料理，我们不便过问也没法过问，忘了它吧。”
碧瑶看他这个样子，便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了，点点头，起身离开。苏含玉一路送她回了房，这才折返，刚进屋关上门，就听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：
“啧啧啧，在碧瑶姑娘面前你这么乖呀。”
袁鼎从房梁翻身而下，嘻嘻笑着，神色举止，一如初见。
苏含玉也跟着微笑起来，这一笑，少了礼貌疏离，少了淡漠高贵，温暖得让人移不开目光：“你来了。”
袁鼎摊摊手：“你莫不是忘了，之前可是答应了我一件事呢，想赖账么。”
值此一事，苏含玉已熟知袁鼎说话只能听七分，当下道：“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
袁鼎一听，顿时喜笑颜开，凑过去道：“很简单，我现在无处可去，你借我一个身份，跟你们掌班说一下，收留我吧。”
苏含玉看着他，拿不准他是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路，亦或临时起意，但既然有诺在先，此前破案又得他鼎力相助，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。
“你不会唱戏，留在清月班也只能做一些杂役。”苏含玉慢慢坐下，一面认真的考虑此事：“还有碧瑶也认识你，我若说你是我的熟人，她怎会不起疑心？”
“这就看你怎么说了。”袁鼎伸了伸懒腰：“做杂役我无所谓，不过就凭你这次破案，我觉得看在你的面子上，你们掌班定不会为难我。”
说着真当起了甩手掌柜，在苏含玉的房间里四处打量起来，留下苏含玉在桌边思考着。看着苏含玉垂头沉思的模样，那日发现银链名牌的画面依旧在袁鼎脑海中闪现，他忽然记起了二人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，那个时候若不是阿宝突然出现，说不定两人已经从各自的招数上发现这个秘密了。
想及此，袁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开口问道：“那次你去了么？”
“什么？”苏含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，没听清袁鼎的问话。
“我说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你小师弟不是来找你么，其实我稍稍偷听了下，说什么李大人请你唱堂会，你去了么？”
苏含玉眉头微皱，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，脸色冷了下来，淡漠的道：“去了。”
“我就不懂，其他戏班都很喜欢唱堂会，而你却好像避之不及？”袁鼎理解错了他眼中淡淡的厌恶，在他对面坐下问道。
苏含玉知他误会，却不点明，只是右手执杯，左手曲起撑在桌上，盯着杯中清水，道：“我不唱堂会，是因为与安乐坊的柳五姨有约定。”
“柳五姨？”
“别人只道清月班撑起了安乐坊，其实却是安乐坊救了清月班。清月班驻进安乐坊的第一天，柳五姨便单独找到了我，要求我日后不得唱堂会，而她，给清月班一个活命之路。”
见袁鼎一脸不解，苏含玉只得解释道：
“在安乐坊里唱戏所得，清月班与安乐坊二八分账，可是如果出去唱堂会，所得全归清月班。只要我不唱堂会，想听我唱戏之人便必须到安乐坊来，这样安乐坊才能保证稳定的客源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说……”
“何必？”苏含玉打断他：“不唱堂会，我乐得轻松。”他两手一摊，展示一般：“我现在这样，不是很好么？”
“可是，外界都以为是你自恃清高，说你不知好歹，你也不在意？”袁鼎为他打抱不平。
苏含玉似是已经习惯，只是笑笑“各取所需罢了，谈何委屈。”
袁鼎看着他不甚在意的模样，心里却无法轻松起来，想了想，忽然道：“我们去喝一杯罢！我知道有个地方，就在城东长宁街向东一里的巷子里，虽然偏僻，味道却极为地道，今日我做东。”
苏含玉抬头望他一眼，调侃道：“咱们戏班可是有规矩不得私下饮酒，你想让我受罚么？”
“那就吃鱼，他那里的江鱼味道鲜美，肉质细腻，保你吃过就不想再吃其他人做的鱼。”袁鼎豁达之人，倒也不在意是否有酒喝。他站起来走到窗边，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首看苏含玉，眼中闪动着雀跃：“不如咱俩比比，看谁先到。”
知他有心开解，苏含玉也不推辞，长身而起，面上笑意明媚：“好啊。”
袁鼎侧身立于窗边，冲屋内之人展颜一笑：“那就以长宁街为终点，如何？”
窗外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，脖颈敞开的领口处一条银链微微露出，反射着阳光，熠熠生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