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八章 祸起
正文 第八章 祸起 (第1/2页)那一夜过后，苏含玉闭门几日不见客，就连碧瑶与阿宝，也吃了闭门羹。何掌班无奈，只得对外宣称他感染风寒，需静养数日。
那日之后，班内虽有些许议论，但苏含玉的留下，无疑给了众人一剂强力的定心药，加之何掌班与碧瑶的约束，倒没有传的沸沸扬扬。可苏含玉连日消沉也终究不是办法，何掌班终是在这日敲开了苏含玉的房门。
几日不见，苏含玉形容清碱不少，脸色也甚是憔悴，唯有一双眼眸，愈发沉静。他给何掌班沏好茶，便坐在一旁默不作声。
饶是何掌班能说会道，此时此刻也找不到话头，更何况在苏含玉面前，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，良久，何掌班长叹一声，直言道：“你可怪我，那日不放你走？”
苏含玉眼神虚凝，过了一会儿才摇头，沉声道：“苏某所做一切，皆凭本心，与掌班无关。”他慢慢抬头，看进对方的眼眸里：“掌班平日对我照顾有加，苏某铭记在心，要养活清月班这么多的人，掌班已甚是不易，苏某不苛求什么。”
何掌班的确有心挽留苏含玉，但若是苏含玉一心想走，他也拦不住，好在苏含玉知恩图报，善用自己的身份，为清月班谋求存活之路，何掌班就是知晓这点，才会如此纵容于他。
“含玉，不是我贪财，而是世道如此。若没了你，清月班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，你心里明白。”何掌班索性把话都说开了：“我从见你第一面起，就知道你并非凡品，但是，含玉，你我之间并非只有交易，那日我那般说与苏老爷听，也是想试探试探，他对你是否真心。”
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，为何在苏含玉名声大振后找上门来，何掌班见惯人情冷暖，都说戏子无义，却也不见得，那些道貌岸然之人，就比他们要更有情有义。
苏含玉早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，幼时惨痛的经历，让他比起何掌班来，更为懂得世态炎凉，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这般思虑，只是他身世着实特殊了些，一面期望着有人能被苏含玉的名声吸引过来，又不愿这些亲属过于挂念苏含玉，如此复杂心境，却是不便为外人道了。
苏家二伯的到来，虽说出乎苏含玉意料，却也不足令苏含玉以动摇至此，而他每每想及此事可能引起的另一个结果，便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，遍体生寒。一直以来，他在默默的打听巫蛮的消息，一心只想找到幸存的族人，却从未想过，找到那些人后，他又能怎样。若是那些人要重返故里，他还能了无牵挂的跟他们走么？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兄弟，纵使回去，那个曾经世外桃源的地方也不过剩下断壁残垣，一座废城罢了。
多年来的殷殷期盼在一瞬间化为缥缈烟尘，纵使苏含玉心志再坚定，亦难以释怀。何掌班见他眼神涣散，沉默不语，想必思绪早已不在此地。也不知方才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，何掌班暗自叹了一口气，拍了拍他的肩，张口欲言，却不知从何说起，只得作罢。起身离去，临到门口，又似想起了什么，回身道：“这些日子，碧瑶和阿宝都急坏了，你有空，去安安他们的心。”
苏含玉即使闭门不出，也知道这几日必定人心涣散。以他的耳力，又怎会不知碧瑶与阿宝数次行至他门前，盘桓片刻又兀自离去，奈何那几日他心绪不定，尚且自顾不暇，何来余力顾及他人。此时听何掌班如此一说，也不免心下愧疚，点头应道：“是。”。
见到碧瑶和阿宝时，他们正从碧瑶房里出来，阿宝眼尖，一眼就看见廊下的苏含玉，顿时喜笑颜开的迎上去：“苏师兄！”
“苏师兄瘦了好些，这些天没怎么吃东西罢，要不要让杨妈给你熬点粥？”阿宝像个小大人一般，拉着苏含玉上下打量，嘘寒问暖。
苏含玉心中愧意更盛，摸摸他的头，弯下腰与他等高，柔声道：“不用，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，苏师兄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阿宝半信半疑。
苏含玉不禁失笑：“苏师兄骗过你么。”他想了想又道：“下个月你生辰，苏师兄带你出去，当做赔礼，可好？”
孩子的注意总能很快被转移，阿宝不像苏含玉这般自由，平日里练戏枯燥不堪，听苏含玉如此一说，不禁拍手雀跃。苏含玉直起身，看着一旁的碧瑶担心的神情，缓缓一笑。这一笑满含歉意与安慰，碧瑶看的心头一暖。
“碧瑶师姐，我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你没事就好。”碧瑶打断他，展颜一笑：“过去的事，就让他过去罢，你不需给我道歉。”苏含玉选择留在清月班，无论什么原因，碧瑶已经心满意足。
阿宝看看碧瑶，又看看苏含玉，嘟囔道：“碧瑶师姐前几日都板着脸，今日一见到苏师兄，怎地就笑了？”
碧瑶被阿宝道出心事，不禁面上一红，悄悄看去，苏含玉也是微笑着看向她，更觉羞恼，忍不住推了一把阿宝：
“就你多嘴，找你的安仁玩儿去罢。”
得了大师姐的应允，阿宝自是欢天喜地的跑远了，临到拐角，又回过身来，高高挥手，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，在这渐冷的天里，温暖了心里身外。
“阿宝这孩子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能跟他玩儿，一个人多是无趣，咱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，倒还比不上那个安仁与他亲近。”碧瑶看着阿宝远去的背影，感慨道。
苏含玉也赞同道：“那安仁虽是木讷了点，倒是真性情，一番诚挚之心待人。”
“看来这老天还是公平的，折了他的心智，却给了他一颗赤子之心。”
碧瑶看了看天色，忽然忆起一件事，喃喃道：“怎地这么晚了，也不知关门了没有……”
“碧瑶师姐有事？”
“我看阿宝换来换去也就那么两三件衣服，想乘着下个月初八是他生辰，便给他量了件衣服，与掌柜说好了今日去取的，琐事一忙，又给忘了。”碧瑶道：“明日又要开始准备下次登台，怕是没有时间出门了。”
苏含玉闻言，微一思索，便道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碧瑶一愣，心底暗喜，却不便言表，只得当先朝外走去：“那就快点，我跟杨妈说了，晚饭前赶回来。”
苏含玉抬头看了看火烧云布满的天幕，红彤彤的光照着清月班的小院和安乐坊的后墙，明明住满了人，四周却十分安静，映着这一直烧到天边的红云，总觉莫名惆怅，深秋的空寂似乎就这样突兀的来到。
（本章未完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