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四章 堂会
正文 第四章 堂会 (第1/2页)“李管家，不是我们不去，只是那苏含玉，您知道的，他从来不唱堂会，咱们也从未逼过他，您体谅体谅，小人一定安排最好的角唱，咱们的花旦碧瑶也是万众挑一的好手，您看……”
“何掌班，不是我不体谅你们，是李大人指名道姓要苏公子去，李大人说了，要是苏公子肯去，赏酬三倍，李大人平时也没亏待过你们不是。”
“是是是，得李大人赏识，是咱们的福气，只是……”
“何掌班，你这样，我回去不好交差啊。”
随少年而来的苏含玉，还没进门，便听到了屋内两人的对话。那少年先他一步跨进房内，禀告道：“师父，苏师兄来了。”
屋内两人齐齐回头，正好见苏含玉缓步而来。
那李府管家早听说过清月班苏含玉的大名，却从未见过其人。知他规矩甚多，每次清月班来府里唱堂会，均不见这人身影，对于外界神乎其神的种种传闻，不免有些嗤之以鼻，想来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的戏子。此时一见，只见他腰背挺直，意态从容，眼中殊无半分谄媚与高傲，也不禁有些怔住了。
这人倒不似寻常戏子，且不说技艺如何，单单这份洒脱气度便常人不及，怪不得被奉为“戏王”。
“含玉……”何掌班见到他来了，松了口气，满眼无奈又暗含期待的看向他。
苏含玉抬手制止了何掌班要说的话，转头对李府管家道：“李管家，苏某从不唱堂会，请恕苏某难以从命。”
李管家没料到他如此直截了当，愣了一瞬，道：“苏公子前些日子不是出了新戏么，传到老夫人耳朵里，便一直惦记着。我家老夫人是好戏之人，此次大寿，特意嘱咐要听这出戏。清月班也是李府的常客了，老爷怎会不知道你的规矩？只是此次实属无奈，望苏公子体谅一位孝子的心意。老爷说了，这次是家宴，只有几位至交好友到场，断不会到外头宣扬。”
何掌班一听这与先前不同的说辞，便明白这定是李府尹吩咐，看来这次李府是势在必行，定要请苏含玉去了。
其实在何掌班的心里，多少是希望苏含玉能出堂唱戏的，毕竟想在父母官的眼皮子底下求一条活路，哪能摆什么清高姿态，若是府尹大人恼羞成怒，随便一个缘由取缔青楼，清月班都将是被缉拿的对象，更不用说现在人家好言相请，还给出以往三倍的赏酬。平日在安乐坊里唱戏，也不过是靠一些达官贵人的赏钱过活，比起安乐坊所占的大头，那些根本不值一提，，只有去大户人家里唱堂会所得酬金才全归清月班所有。
不过，苏含玉并不是从小长在清月班的戏子，就连掌班也无法迫他做他不愿做之事，万一他一个不高兴，反出清月班，被其他戏班招纳，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何掌班此刻的心境可谓矛盾，既希望李管家能说动苏含玉，又怕他一个没说好触怒于他，更不愿出言帮腔以免苏含玉看出他心里打的小算盘。
“李管家，苏某知道府尹大人一片至孝之心，只是，这‘听风’却是绝不能再唱。”苏含玉转身，目光落入庭院中：“‘听风’首唱之后，宫相不知如何得知，特意着人告诫我，若再唱这戏，便是满门抄斩，株连九族，若让他知道，这是府尹大人的一意要求，怕是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，李管家冷汗却下来了。随侍府尹多年，他怎会不知其中利害。宫相下过禁令，不许再唱‘听风’，而府尹却因为一个家宴便请人去唱，虽然到时候能以“不知情”为由逃过罪责，但在宫相心里，只怕要大打折扣。如今正是宫相权倾朝野之时，有谁愿意为这么个小事得罪皇帝眼前的红人。
“堂会的事，苏某无能为力。”回转二人身旁，苏含玉看着面露难色的李管家，不等他答话，苏含玉便拱手一礼，以示送客：“李管家还是请回罢，恕不远送。”。
李管家看了看眼前的男子，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，也知他所说之事自己不能做主，便转头对何掌班道：“何掌班，既是宫相下令，我也不便强人所难，这样，我先回去向老爷禀报此事，你可要好好考虑。”
言下之意是让何掌班劝劝苏含玉了，何掌班心中叫苦不迭，却不能明面上显露，只得赶紧称是，亲自送到门口，等其走远，这才回转大厅。见苏含玉还在厅内，似乎在等他，心中思索一番，上前问道：
“含玉啊，那宫丞相当真如此说过？”
“我还没大胆到拿丞相做挡箭牌。”苏含玉目光转向何掌班，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，道：“掌班不用担心，府尹大人定会再派人来，到那个时候，我自会答应。”
何掌班一楞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，这劝诫的话还未说出口，对方已经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：“当真？”
苏含玉眼神凝向门外，神情淡淡：“自然是真的。李大人是咱们的父母官，民不与官斗，自古有之。总不能让清月班为着我一人，今后都没好日子过罢。”
“那为何方才不应了李管家？”
“方才拒绝，是为不唱‘‘听风’一曲，此事乃宫丞相私下相嘱，旁人不知，但总要让李大人知晓，不然还以为是清月班摆架子，故意为之。李大人是好面子之人，哪怕是做做样子，也会再次前来相请，掌班无需太过忧心。”
其实还有一点，苏含玉没有明说，早在清月班进驻安乐坊时，柳五姨便私下找过他，安乐坊收留清月班的条件，除了二八分账，还有一个，便是不许苏含玉出堂唱戏。若是相请一次便答应，柳五姨那里怕是说不过去，可若是三番五次邀约，苏含玉大可以扛不住府尹官威为由，柳五姨再是心中不快，面上也不便有所表现，如此一来，既可不驳府尹面子，又保住清月班安身之所，可谓一举两得。只是这番心思，便不足为外人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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