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三章 访客
正文 第三章 访客 (第1/2页)经过前一晚热闹至极的演出，第二天的安乐坊显得尤为安静，姑娘们还未起身，只有几个洒扫的粗使丫头小厮在打扫着大院和戏台。
安乐坊给清月班安排的住所，在整个大院的西面偏南，为了隔开他们与安乐坊的姑娘们，老板娘柳五姨特地在二者之间设了假山数座，廊桥半回。可是，院里住了个乐技无双的戏王，谁不想与他倾心交谈，把酒言欢？于是，几乎所有安乐坊的姑娘都以请教乐理为名去过清月班的小院。
这不，一大早便有人上门，来的人还不止一个。
“我说馨儿妹子，你不是昨晚还陪过严大人么，怎么今儿这么早就起来了？”安萍拿着一叠乐谱款款而来，看见早在四合的院子中候着的另一鹅黄罗衫的女子便如此道。
安馨脸皮薄，被安萍如此一问，顿时双颊通红，满是窘迫，急忙道：“昨夜严大人听了两首曲子便回去了，并未留宿，我……我这是早就跟苏公子约好了的。”
安萍掩嘴一笑，道：“馨儿妹子急什么呢？我又没说不该来。”她从袖口取出一叠乐谱扬了扬：“只是，不巧的紧，我也是跟苏公子约好了。”
见安馨愣神，安萍上前拉起她的手，面露愁容：“姊姊待会儿要陪五姨上街挑选新到的成衣，怕是要挑上一整天呢，馨儿妹子让姊姊先请教，可好？”
安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若是让了她先，自己总不好站在院子里等，可万一回了东院，又不知她何时结束，要是错过了，下次再来又不知要到何时去了。可若是不让她先，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
“好妹妹。”见她犹豫，安萍趁热打铁：“姊姊知道你心善，让姊姊这一次好不好？”
“唉……好罢。”安馨终扛不住百般恳求，应了安萍，正要转身离去忽又回头道：“姊姊若是请教完了，可要告诉我。”
“这个当然，多谢妹妹。”
安馨勉强谦辞了几句，微有些落寞的离开了，安萍按捺不住欣喜，理了理被风有些吹乱的鬓发，清了清嗓子，正要上前敲门，忽然侧面厢房一扇门“哗”的一声拉开，将她吓了一跳，转头看去，只见一个容颜秀美却微微有些沧桑的女子立在门边，顿时有些讪讪，招呼道：
“碧瑶姊姊，这么早就起？”
“再早也没你早。”名叫碧瑶的女子并不想与她寒暄，走了出来，看了眼她手上的乐谱，面色顿时又沉了几分：“又是来找含玉？”
“是。”此时的安萍变得格外乖顺，低头答道：“前些日子跟苏公子约好有空就过来……”
“你有空就直接找来，也不问问含玉有没有空。”碧瑶见多了这样的人，只是苏含玉都不见有什么怨言，她倒也不便说些什么，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倒也相处融洽。此时见她们如此不懂顾及他人，少不得要出来教训几句。
“含玉昨夜唱累了，这会儿没起来，你回去吧。”
也不与安萍拐弯抹角，碧瑶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这碧瑶乃是清月班的青衣正旦，是除苏含玉之外雷打不动的二号人物，就是柳五姨也要给三分薄面，安萍得罪不起，纵使万般不甘，也只能撇撇嘴角，极不情愿的回去了。
看着安萍娇俏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，碧瑶才缓了缓心中的不满，正准备回屋，忽听一声轻笑：
“劳烦碧瑶师姐帮我挡人了。”
循声望去，不知何时，苏含玉披了件外衣，站在檐下，带着笑意看向这边。晨风拂来，未束起的乌发微微扬起，扑上脸庞，平添几分慵懒。
碧瑶瞪了他一眼，回身向屋里走去，口中道：“若不是她们把我吵醒了，谁管你的闲事。”
苏含玉忍笑道：“是是是，那请碧瑶师姐回屋睡个回笼觉罢。”
没走两步，碧瑶忽的转过身，忍不住道：“把衣服穿好！给谁看呢。早晨风大，可别着了凉。你要是哑了嗓子，到头来累的可是我！”
“还要多谢碧瑶师姐平日救场子。”
“还有，昨天的戏很伤嗓子，待会去问杨妈给你熬点润喉汤。长点记性！别转过背就忘了，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给你端到屋里去。”
“哎，一会儿就去。”
“东院的那些姑娘们，不想见就拒绝好了，又没人会说你，怕什么？你自己爱惜名声，也不必每次都要我来做这个恶人。”
“是，明白了。”
听着他顺从的回答，碧瑶顿了顿，欲言又止，终没再说什么，扭头进屋去了。
虽然那日碧瑶赶走了前来请教乐理的安萍，却挡不住安临的到访。安临是安乐坊的当红头牌，为人又甚是低调，对碧瑶也是礼让有加，这样的人轻声细语的说明来意时，真让人不忍心拒绝，更何况，她来找苏含玉，就真的只是请教乐理。
“苏公子，这里可是这样奏？”
安临端坐案台后，神色平静，一双芊芊玉指在瑶琴上奏出一段旋律，抬头问站在身边的苏含玉。
苏含玉摇了摇头，俯下身来，伸出右手在瑶琴上拨了几下，道：“节奏应是这样。”
这日并不出戏，苏含玉只是用一只碧玉簪子随意的簪住发丝，这一弯腰，几缕乌发垂下，搭在安临露出的纤纤腕骨上，安临侧头看去，不知为何竟有些入神了。
“安临姑娘，明白了么？”见她半天不答，苏含玉侧过脸去，安临怔忪的神情落入眼中。
安临赶紧收回目光，低下头去，面上微红，答道：“明白了。”
这样的情形苏含玉习以为常，也不多说什么，像是没看到女子的窘迫一般直起身来，走到一边的桌上给安临添茶。
顿了一会儿，安临已收敛心神，道：“上次苏公子写的‘破阵’，好几位大人都赞不绝口呢。”
苏含玉端了茶过来放在她手边，顺着她的话道：“安临姑娘瑶琴艺高超，自然可将‘破阵’的精髓展现出来。”
“说实在的，我还没见过能将苍凉豪放和委婉悠扬结合得如此精妙的曲子。这曲风可不是东临人常听的样子……啊，对了。”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安临抬起头看向苏含玉：“府尹李大人说过，很久以前南胤边陲有个族的族人最是擅长此种乐曲，但不知何故，那个族的族人再也不写曲子了，可惜我生不逢时，不然定要听听他们写的曲子。”
说到这里她像是勾起了心底最深的无奈，低下头去兀自拨弄着瑶琴弦，没看到在她身后，苏含玉闭眼双手缓缓握紧，用力到骨节泛白。
“安临姑娘，我昨日写了新曲，你拿去罢。”
听到身后有些细微的响动，安临转过身子，见苏含玉拿着一叠乐谱，正转身着看向她，神情丝毫不见有异，她有些疑惑的顺手接过：
“苏公子不是隔上一月才给新曲么？上次给我，这才十日而已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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