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

第二十六章 (第2/2页)

于廷益一推开房门，立时觉查出刚才自己出的一阵功夫已有人来过了。虽然那人十分细致地除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，但那人身上淡淡气味已弥漫在了空气中。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杜绝的。如果是别的住处终日有奇花异卉护住，香气馥郁，自是分辨不出。但这却是僻处小坳，惟有山间木叶清香。自然是难以隐藏。于廷益迈进屋里四下里细细搜索了一番，却未发现有可疑之物，只得作罢。当下取了文房四宝，磨出少许墨来，静下心，略一思虑，将今日之事记下来。
　　
　　这时，脚步声起，尚在数十丈外就被于廷益查觉，于廷益顿住笔，待那几人走近，细数得有三人。那三人行到门前停了一阵，“咚、咚、咚”敲门声起。于廷益喝道：“谁？”“是我，于公子请开门。小姐要我送茶来给公子。”其中一女子答道。却是纪庭芸的侍女。当日于廷益醉倒藏书阁，住在纪庭芸那里，即是她服侍的。于廷益当即过去拉开门，只见那侍女立于前，后面却是两名横眉冷目的侍卫。于廷益见那两人形貌陌生，不是檀鸫那一伙中人，心下奇怪：“芸妹认朱浩檀鸫等人为心腹，怎会让两个寻常侍卫护送？”虽然怀疑，却也不便多问。那侍女递过茶来，道：“小姐要公子细细品茶。”于廷益听说送茶过来，本已奇怪，但转念一想，大户人家里是常有饭后送茶的习性，遂不以为意。这时又听得这俊俏侍女语气深沉，大有深意。再见他背着那两名侍卫不住对自己眨眼，似乎有事相告，却又碍于两名侍卫在侧，不由大惊，“咦”了一声。那两侍卫见于廷益面色有异，立时警觉，那侍女脸都吓白了，做出听天由命脸色，又道：“小姐要公子……公子细细品茶。”说完将杯盏塞到于廷益手里，离去了。
　　
　　于廷益端着那茶怔怔出神，反复思索着那侍女的话。揭开杯盖，却是一片菌状物和几点碎果。于廷益识得是茯苓和茱萸。心中更加迷惑不解了，这两种药用来泡茶已经是少见，更甭说混用了。心中默念了几片，倏然脑中灵光一闪，脱口惊呼：“诛余、伏宁。余是我之意。谁要杀我？芸妹怎么知道的？伏宁，伏宁……难道她让我独身而逃？”惊魂未定。蓦地一道锐气闪动，袭向背心。于廷益正陷于冥思苦想中，反映难免迟顿，千钧一发之际，身子斜侧，险避过来袭之剑，仍给穿透了胸前衣襟，贴肉擦过。于廷益经那剑上森寒的剑气一击，登时惊出一身冷汗，神志立时清晰。那剑一顿，锋刃斜削，反手削来，疾如星火。于廷益闪避不及，只得一个后空翻，仰敞避过，借这一空隙，于廷益终于看清了袭击之人。却是以黑布掩住的面孔。那人冷哼一声，剑光闪动，径挑于廷益胸口。运剑之快，超乎想象。于廷益一愣，已慢了半拍，措手不及之下，也不知摸了件什么东西便来硬挡。那人见于廷益手中突然多了件什么法宝，细瞧之下，分明只是块木板。“嗖”地一声响，钢剑雪亮的剑身猝然从木板中穿出，毒蛇般径奔于廷益胸口。于廷益双眼雪亮，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尖一寸寸地移近自己却毫无阻挡的办法。一时想起纪庭芸暗示之语和那丫头听天由命之态，心中无比懊恼，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。霎时，心丧若死，万念俱灰。什么功名利禄、什么除暴安民、保家卫国，不过须臾尘烟，胸腹中的江山鸿图尽皆殒灭，化作南柯一梦。于廷益默默地对脑海中的纪庭芸的幻影喊着：“芸妹，廷哥对不起你，我先走了……走了……”缓缓阖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