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六章 信鸦与家宴

正文 第六章 信鸦与家宴 (第2/2页)

进了正堂，餐桌旁的位置早已经坐满了人，那些或怯懦或好奇或崇敬或自卑的目光齐齐朝奥伦看了过来。
　　
　　奥伦毫不在意，他轻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，拉开椅子坐下，目光穿过众人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。
　　
　　十四年过去，路唐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魁梧了，剪裁合体的礼服并不能遮掩他愈渐消瘦的身材，昔日英俊的面庞上也已经爬满了胡须，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锋利得可怕，即便隔着很远奥伦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莫名凶戾。
　　
　　奥伦知道这是个经历过无数鲜血洗礼的男人。
　　
　　路唐注视着奥伦，右手放在铺着红色桌布的餐桌上，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。
　　
　　“回来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
　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，不过在屋内依旧清晰可闻。
　　
　　整个正堂里除了两人的说话声，竟然听不到半点多余的声音。
　　
　　“吃饭。”
　　
　　路唐说完不再看奥伦，低下头开始默默地切割盘子里的肉排。
　　
　　奥伦有些无奈地耸耸肩，也拿起刀叉开始进食，等到两人都开始动手了，其他人才敢有所动作，一时间餐桌上满是清脆的刀叉碰撞声。
　　
　　这时奥伦才得已抽空观察这些名义上的家族同胞子嗣。
　　
　　餐桌左右两侧加起来大约有十七八人，男女皆有，最大的看上去有十二三岁，最小的大概也就五六岁，其实奥伦知道在场的并不是罗德曼家族的所有同辈，一些年龄太小还不能独立进食的孩子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，他们还需要母亲的养育。
　　
　　至于这些人的母亲，事实上她们只能算作城堡里的仆从，根本无法进入家族核心圈子，这里面甚至包括那些出生相对较好的土著贵族成员。
　　
　　这样的家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，目的是为了完成严格的家族体制化，让这些旁支的子嗣明确家族阶级分层制度，说起来算得上一种无形的奴化教育。
　　
　　奥伦不知道怎么去评价，毕竟这些人流淌着一半跟自己相同的血液，而从路唐的角度来说，这些都是他亲生的孩子。
　　
　　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则，奥伦只得这样去告诫自己。
　　
　　吃完饭路唐率先起身离开，走的时候扔下一句，“奥伦一会儿来我房间。”
　　
　　奥伦心中一动，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鹿肉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？
　　
　　按照罗德曼家族的族规，每一届的家族继承人都会在十四岁时开启血腥试炼，用鲜血来铸就骨花家族的灵魂领袖。
　　
　　因为真正强大的家族都是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的，而不是在坚实的堡垒中用温暖的炉火烘焙出来的。
　　
　　骨花家族的荣耀，即便在家族没落的逆境之中也不能遗忘。
　　
　　在奥伦起身离开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突然跑到奥伦跟前抱住他的手，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，就在奥伦愣神之间，一道身形猛然袭来，一巴掌狠狠地将男孩抽飞了几米远，男孩倒在铺着红地毯的地上一动不动，生死未知。
　　
　　正堂上下顿时鸦雀无声。
　　
　　奥伦看着身前收回手的老管家贝恩，皱眉说道，“贝恩，你过分了。”
　　
　　贝恩只是状若谦卑地低下头，认真地说，“少爷，不懂尊卑贵贱是犯了家族铁规，应该这样责罚。”
　　
　　奥伦心中感叹，他也不说话，独自走到那个男孩身旁将他抱了过来，面对着贝恩说道:“罚也罚了，但是我不希望这个孩子死，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　　
　　“少爷，骨花家族从不仁慈。”贝恩依旧谦卑，只是话语显得如此冷漠。
　　
　　“贝恩。”奥伦贴近贝恩身前，因为身高只到对方肩膀，所以头微微仰着注视着对方，只是那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，“你是在教育我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敢。”贝恩心头一跳，虽然不愿承认，但他刚刚确实被奥伦的眼神惊了一下，他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奥伦少爷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四岁少年。
　　
　　“摆好自己的位置。”奥伦轻轻把男孩放在地上，扔下一句话默默地走了，只留下一脸缄默神情的老管家。